苗疆蛊事新华书店00书故事中的主人公,是苗族的一个普通青年,因为身为苗寨神婆的外婆去世前不知原因地给他下了一种致命的蛊毒,而开始了一段不同寻常的自救之旅。于是他,开始接触到神秘的世界,结交到一些特别的、能力高强的朋友,也开始从普通人逐渐蜕变、成长,成为了一位来自苗疆的蛊师。而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引导他一步一步发现,故事传说中已经消失的夜郎国、夜郎人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和野心。作品主题从自救到救世,充满了正能量。
第六章笔仙之再次来临
见到车宏保这副狰狞模样,我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他这是中邪了。
录像里面跳楼身亡的林陌,临死前的那笑容,也是这个德性,一样一样儿的,就仿佛投影一般。我知道,其实这并不是他在笑,而是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动着。这里的中邪,并不是指“被上身”,而是沾染到了一些怨气,或者因果,使得人被鬼惦记上,做出些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我看着这厕位里,黑气缭绕,知道车宏保身上的怨念被引发了,刚才似乎想要把自己的头颅,硬生生地给挤进厕坑的管道里面去,见我进来,又想要来攻击我。
车宏保是个瘦高个儿,三年枯燥的高中生活将他消磨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年轻儿,看着并不是很难缠的角色,然而在中了邪之后,那劲儿却十分的大,抓在我脚踝上面的手使劲一拉,差一点就把我弄得跌倒在地,摔一个大马趴。
所幸我这人的平衡感还算不错,抓住门框,稳住了身形,朝下一看,脸顿时就变成了黑色——咱这刚给衬衫给洗了干净,裤脚这里,又是湿漉漉的一滩污水,上面尽是些黄的白的等不明物体。
我一阵火大,也不管车宏保中没中邪,抬脚就是一通踹,将这张诡异的笑脸,给重新踹回来蹲坑里面去。费了好大劲儿,我挣脱出车宏保的拉扯,跑到了洗手间的灯下来。我听到最里面的黑暗角落里一阵吵闹,哐啷啷、哐啷啷,接着伸出一只沾满污秽的手,车宏保从最里面的那个厕位中,动作僵硬地爬了出来。
倘若是以前,我定会冲上前去,双手结个内狮子印,当头一拍,口中大喝一声“洽”,定当驱散。
只可惜现在的我哪里还有往日那等威势,此刻冲上去,若不能将他给镇住,定然被其紧紧相拥,一身“异香”。我摸了摸随身包里的震镜,这东西好久没有开张,只因我没有任何功力导引,里面的人妻大姐未必会卖我面子,此刻也是无用之物,看到车宏保摇摇晃晃地朝我扑来,我一咬牙,决定使出大招来——开溜。
我一边跑一边安慰自己,我不是在逃跑,而是在做战略转移。
很快,我们都跑出了厕所,在走廊上,一前一后地追逐着。刚才在厕所,朵朵不好意思跳出,此刻到了走廊上,她便想着出来,将车宏保体内的邪气震散。我没同意,一是楼道里有监控,朵朵虽然可以隐去身形,但是鬼妖之体,从槐木牌中出来时,总会有一些动静,二呢,这小家伙出手没轻没重的,我怕她不但将那邪气给震散,就连车宏保的神魂,都弄得受了创伤,这可不好。
当然,当时的我确实是小瞧了朵朵,谁也没有想到,这怯怯弱弱的小妮子,成就已经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样子了——不过这是后话,此刻暂时不提。
在短暂的适应后,车宏保恢复了正常人类行走的速度,朝着我狂奔而来,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快步飞跑,朝着楼下奔去。这医院虽是下半夜,但是却也还有一些人,不过车宏保别人都不看,就认准了我,死咬不放。我们俩一身臭气,风一般地冲过,旁边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都不由得用看神经病的目光,朝我们瞧过来。
很快,我来到了大楼门口,小妖远远地朝我抱怨,说你搞什么,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我大步跑过来,高声示警:“大家小心,小车他中邪了!”
小婧、胡雪倩、杨奕还有小王老师本来正准备迎上来的,一听这话,均抬头朝着我的身后看去,只见车宏保一脸狰狞地朝着这边狂冲而来,顿时吓得连连退后,小婧和胡雪倩更是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雪瑞凝神一看,二话不说,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物,朝着奔跑的车宏保脸上甩去。
车宏保虽然中了邪,但是普通的防护反应倒还是有的,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谁知那黑影在空中一顿,居然攀到了那小子的胳膊上,几下闪现,最后游走到了车宏保的头顶上。
我这时才发现,这东西,居然是雪瑞那个咒灵娃娃变异而成的吉娃娃。那个巴掌大的小狗儿,四肢攀在了车宏保的脑袋上,头高高昂起,然后使劲儿吸气。有冉冉萦绕的黑色游丝,从车宏保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中流出来,然后钻进了吉娃娃粉红色的鼻子里去。片刻之后,车宏保浑身一震,瘫软在了地上。
雪瑞走上前去,那可爱的吉娃娃朝着她“汪汪”叫了两声,看到车宏保一身污秽,雪瑞皱紧眉头,回过头来问我:“这怎么回事?”
我看着车宏保身上的黄白之物,不由得深深鄙视起某些办完事后不冲水的无公德人士来。再看看自己裤管上面的那些腌臜,脸黑得不行。正在这个时候,车宏保在我们的围观之下,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揉了一下眼睛,正待说话,口中便感觉到有异常的东西,顿时肚中翻涌,把昨天的饭食全部给喷了出来。
我看了一下,蒜苔炒肉,嗯,看来大学生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事情到了这里,再去那社团办公室请笔仙,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我们商量了一下,先各自返回住处,沐浴更衣,再行前往。杨奕、小王老师等人本来还是将信将疑,此刻看到车宏保刚才六亲不认、张牙舞爪的凶残模样,一百分不由得都信了九十九,也不敢分得太散,一同结伙而去。
回来附近的宾馆,花了大半个小时,我终于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在外面等待的雪瑞和小妖都不由得下意识地跟我保持距离,让我很郁闷。我问雪瑞,说是不是可以确认,是有恶灵在作怪?
雪瑞一边往后退,一边说是的,现在的疑点在于,倘若那个恶灵若真是那个叫做穆昕宇的女研究生的话,为何才死去没多久,就有这般厉害的手段,这似乎很不科学,不合常理啊!
我见这两个丫头一副很嫌弃我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不爽,一边走近一边问:“雪瑞,你往后面退什么?”雪瑞摇头,说我哪里退了。我说你还退,是不是嫌我臭?我可是打了三遍沐浴乳,香着呢。
雪瑞乐了,说你香你香,不过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我们说着话,一进一退,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小女生,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恶作剧的想法,伸出手,跨前一步,将躲着我的雪瑞给紧紧搂在怀里来,得意地大叫道:“看你还嫌弃我,哈哈……”
然而刚一楼住雪瑞,我就愣住了神——因为她躲闪的缘故,我伸手过去的时候,正好划过雪瑞的胸口,接着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我立刻感受到了这小妮子微微突出的一对小馒头……许是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我的脑子顿时一阵停滞,竟然忘记了放开她。
雪瑞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抱起她,被我紧紧搂着,也呆了,愣住神,与我紧紧相拥。
我脑海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这丫头,长大了啊……
大了啊……
大了……
正美美享受着这种弹软的感觉,鼻翼馨香,我的脚尖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然后被雪瑞猛力推开,我这才发现右脚被雪瑞用高跟鞋给狠狠地踩了一下。雪瑞精致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红布,她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臭陆左,你竟然对我耍流氓?”
小妖在旁边呆呆地看着,我顿时一阵羞涩,摸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意外,意外……”
雪瑞双颊飞霞,吸着鼻子看我,说臭男人,你可别对我有坏心思,我可是只喜欢释小龙那样的小正太——千万、千万不许打我的注意,听到没有?!说完这话儿,雪瑞扬起头,转身朝着电梯处走去。
小妖看着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我,走过来,也狠狠踩了我一脚,扬长而去。
啊——
一番折腾,我们在差不多凌晨一点钟的时候,聚在了灵学研究会的办公室里。我、雪瑞、小妖、小婧、胡雪倩、车宏保、杨奕再加上小王老师,总共八个人,我们围着桌子,坐成一圈,然后准备了一根红色蜡烛,点燃后,将电灯关闭,由杨奕主持,小婧和车宏保双手交错,同握一支竹制蘸墨的毛笔。
杨奕与死去的林陌一样,是灵学研究会的老人儿了,相关的仪式,都门儿清楚,故而唠唠叨叨,念了差不多五分钟。我听着请灵的词语,跟莎士比亚的戏剧有得一拼,不愧是嫡传自英国留学生之手。
因为尴尬,雪瑞离我远远坐着,而小妖更是在门口守着,一副不想管我的表情。
我满脑子都在自责刚才的冲动,差一点都没有脸见人。
禽兽啊,雪瑞好像都还没有满十八岁。
我满脑子胡思乱想,那桌子上面的蜡烛焰火突然一阵乱,然后左右跳跃,最后杨奕开口恭敬地说道:“笔仙,你老人家来了?”而这个时候,小婧和车宏保双手握紧的毛笔,在白纸上面,书写了一个大大的“0”。
它来了。
第七章异变之六芒星阵
杨奕的这一声喊,让我们的精神都为之一震,朝着桌子上面的那支笔看去。
小婧和车宏保都是一副紧张得要死的表情——倘若他们第一次还是在保持着猎奇的心理,那么这一回,心里面装着的,满满的都是恐惧。杨奕见他们心情太过于惶恐,导致那笔一直在抖,便催促,说笔仙过来了,你们随便问一些什么吧,不然它是不肯走的。
昏暗狭窄的房间里,红色蜡烛的焰火,不断跳跃,映照着他们的脸上,阴晴不定。
小婧无助地看着我,问我们要问什么啊?
我掏出手机,在上面打着“你是谁”三个字,杨奕瞧见了,摇头,说不能问这个,笔仙会怪罪的,只能问自己的事情,不能谈及它的底细,这个是笔仙游戏里面的忌讳之一。我听他这么说,耸了耸肩膀,说那随便问吧,我没有什么意见的。
说完这话,我开始闭上眼睛,认真感应起了这空间中,那炁场的流动来。
片刻之后,我“看到”了一双素手,从不可知的地方伸出来,握在了笔的下端,推动着它的运转。这素手既遥远,又近在咫尺,让人无法捉摸,似乎留有一个随时逃脱的后门,想要直接揪住它,却担心它瞬间遁走。我睁开眼来,瞧向雪瑞,只见她也是秀眉紧锁,并没有任何动作。
从本质上来说,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其实是交叠的,这个事情从高能粒子对撞机的科学实验中,已经得到了证实,而从我们所获得的传承上来讲,人有人路,鬼有鬼道,大家各行其路,少有重叠。
就比如白露潭常常所请的山神,其实也是一种灵体,那东西应是寄居于各处山脉地煞之中,获得了某种规则的认可,就如同微博的实名认证,所以才会避免阴风的洗涤。至于它们存在于哪里,怎么生存,这个实在不好说。如同幽府,除了少数逆天的家伙,没有谁有发言权。总之,我感觉绝对不是地下,而是在我们所感应不到的世界中。
人类受于**的限制,很少有知晓那个地方的,但是这个世界只要是存在,就总有蛛丝马迹,留下来,并且让我们所知晓、发现。
小婧她和笔仙的问答活动还在进行,在我闭上眼睛的几分钟里,小婧问了这个笔仙三个问题:“我会死么?”、“为什么要杀我?”、“我死之后,还会有意识么?”——小婧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知道我们想要得到这个恶灵的信息,但是规则又不能直接询问,于是便旁敲侧击,迂回着问。
在两人反握着的笔锋之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导引着,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会”,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有罪”,第三个答案,却是乱七八糟地一团弧线,乱麻一般。
小婧和车宏保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思考了一番,对旁边的人说我来吧,谁和我一起?
我的目光扫过去,胡雪倩和杨奕都回避了我的目光,雪瑞想起之前被我偷偷搂抱的事情,不由得俏脸发烫,狠狠地瞪了我这个臭流氓一眼,头偏到了另一边去。雪瑞身俱天眼,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然而她不肯,我也只有把目光,落在了小王老师身上来。
见我盯着他,小王老师浑身不自在,眼神闪烁,结结巴巴地说:“陆先生,你、你不会是想让我来吧?”
我笑了笑,说有何不可呢?
小王老师百般推脱,说不行,他玩不来这些新潮东西的,要不然还是有陆婧同学和车同学他们跟你来吧?我好是一番劝,最后把他架到了爱岗敬业的高度,最后他才勉强答应了。在杨奕的主持之下,小婧和车宏保姿势保持不动,然后由我和小王老师缓慢接替过两人,将那只存有笔仙的笔,反握住。
当我紧紧握住那笔,以及小王老师的手,稳定了之后,便能够清晰感受到那神秘的力量。
小王老师的手在颤抖,抖得像新婚之夜,揭开新娘头盖的汉子。
这般握着,我突然想到了某些科普杂志上面,对于笔仙、碟仙的所谓解密,说这主要是因为呼吸,心跳,脉搏,血流等原因,两个人的身体随时随地都在轻轻的晃动,这种晃动是身体下意识间的反应,而笔所书写出来的结果,也是我们潜意识中所期望的一种答案。
这是一种相对比较靠谱的解释,相信很多人玩这个,应该也就是这样的原因,然而此刻,我却能够感受到除了小王老师和我的力量之外,还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作用于笔杆之上。
这力量就如风、如水,如同我们在游泳池中,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力量在相互作用,最后朝着一个地方涌过去。
力量,从不可知的地方而来。
我突然能够明白了一些东西,力量的生成和消失,起源和成长,其实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这些规律便是“道”,每一个修行者都是在追求道,追求与自然、与天地和谐的超脱观念中,领悟力量,并且完成对自身淬炼的过程。我静静体悟,旁边的杨奕则嘀嘀咕咕地念了一大堆恭敬的话语,突然如同宣布比赛般地喊道:“笔仙笔仙请显灵,我等凡人,有话要问!”
我放松双手,感觉到那笔尖在引导着我和小王老师颤抖的左手,然后在白纸上画下了一个大大的圈。
这是同意的意思。
我敏感地发觉到笔杆上面的那股力量,似乎也在颤抖,仿佛是激动,又或者恐惧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也许真的是我跟雪瑞吹嘘过的那第六感吧?我抬起头,看到雪瑞正闭着眼睛,脸朝着这边探来,门口处,背着身子的小妖也忍不住侧过脸,用余光瞧来,见我看她,又赌气地转过头去。
我忍不住发笑,这小狐媚子,还真的是有趣得紧。
清了清嗓子,我瞧向紧张得满脸是汗滴的小王老师,宽慰他,说不要紧,玩玩游戏而已,莫当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木然地点头,但是却没有说话,嘴巴皮抖得厉害。我跟小王老师商量,说我们一个人问一个问题吧,要不我先来?
见小王老师没反应,我朗声说道:“笔仙啊笔仙,我和王侨华,哪个更可爱?”
听到我的话,紧张的小王老师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笑容舒展,他拧得紧紧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不少,深呼吸,然后把手臂上的肌肉伸了伸,不再那么紧张。我们两个紧握着的笔开始行走,弯弯绕绕,最后化作一个大大的箭头,指向了我。
看到这个情况,我不由咧嘴笑了起来,朝着周围紧张的几个人自嘲地说道:“虽然我破了相,但是似乎更加有爷们气魄一些,很讨人喜欢,对吧?”
小婧、车宏保等人纷纷点头称赞,胡雪倩更是朝着我抛了一个媚眼,说陆哥,你很有男人味哟,看好你。雪瑞则给我了一个白眼,噘着粉嫩的嘴唇,朝我呸了一口,低声说道:“臭美……”小王老师也笑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我的话语问道:“笔仙啊笔仙,我哪里不可爱了?”
那笔一阵抖动,不知道是小王老师的手抖,还是其他的原因。不过,它也开始在白纸上行走了。
一分钟之后,那白纸上面出现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有罪!”
我抬起头来看向小王老师,他的脸色灰白,眼神躲闪。我心中一动,直起了腰杆,吸一口气,接着问道:“王侨华为何有罪?他究竟做了什么坏事情?或者,他对你做了什么,对么?”听到我一连串的问话,小王老师的身子突然一僵,下意识地要把我的手和那只笔给甩开去,然而我却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脱离。
我们的手悬空在了纸面上,暗自较劲,一阵抖动,正在这时,笔尖上突然滴落了三滴浓重的墨水,溅在白纸上。
那墨水润湿白纸,竟然如同电路图一样,自行扩展开来。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巨大而标准无比的六芒星,在它的外围,第三滴墨水将其围绕成了一个真正度圆形的圆圈。我心中差异,突然感到脚底一阵抖动,我和小王老师之间的课桌开始抖动起来。很快,我发现并不是这桌子在抖动,而是我们的整个地面,在不停地颤抖着,就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
我终于松开了小王老师的左手,那只毛笔跌落,笔尖戳在了六芒星图的正中点上。
这一下仿佛点燃了炸药的导火索一般,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
我感觉我视线中的世界在那一霎间,分成了无数的重叠,旁边所有的人,与我的距离都变得无比的遥远,我似乎听到了小妖叫唤我的声音,也看见朵朵不顾旁人的恐惧,从我胸前冲了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影子,我低头看向脚下,只见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在我脚底蔓延,然后是漫天的黑暗,浓郁无边。
当黑暗渐渐散去的时候,我们所在的社团办公室消失了,在淡淡的黑雾中,一对男女肩并这肩,朝我走了过来。
第八章旁观之案情重演
我定睛一看,这对男女,让我大惊失色。
那男的是刚才跟我一起做笔仙游戏时紧张得要死的小王老师,而那女的,竟然是我们白天研究了一下午、那个已经死去来的女研究生穆昕宇。两人并肩而行,距离不过一拳之隔,表情亲昵,由远而近,谈笑走来,似乎并没有瞧见我一般。
此时的我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为何就从旧楼的社团活动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到了这个黑麻麻的地界来,也不知道我身边的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我的脑子飞速转动,一下子想起了那耀眼的六芒星阵来。
这六芒星阵,我最早是看岛国动漫时知道的,后来真正踏入了这一行当,才知道这东西是发源于印度教的古代宗派tantrism派,这个宗派奉行女阴崇拜或女性中心性崇拜,传承自一个女性教徒组成的乌拉迪亚派;与此同时,它还在17世纪之后,成为犹太人的统一标志,原意为“大卫之盾”,也叫做“所罗门封印”,是神秘主义中魔法阵的代表图案,寓意深刻,通常被西方神秘文学所引用到。
顺便不怕和谐地说一句,我常常提及的那个幕后政府,也是以此为标识。
想来我就是被那个笔仙画出来的六芒星,所引导到了这里来的——只是问题在于,从我炁之场域的感应中来看,这并不是在原地,而是一个全新的地方。
我心中猛然一跳,从这种风格看来,难道这里是那个所谓灵学研究会的留学生,留下来的布置么?
倘若如是,那么此行,只怕就要出乎我们的掌控之外了。
我摸着胸口的槐木牌,在我的感应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意识开始缓慢地回复,我想起在六芒星最后起到作用的时候,朵朵似乎飞了出来,想要拯救我似的。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她就被六芒星阵,与我分隔了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没有了小妖,没有了朵朵,肥虫子又在呼呼睡大觉,此时的我,虽然往日里一身技艺,但是到了此刻,却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哪里是这神秘鬼灵的对手?
正在我紧张兮兮的时候,小王老师和这个长得有些像周迅的女研究生,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我鼓起笑容,正想跟两人“sayhello”的时候,他们竟然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我一般,直接朝我撞过来。我本来想要躲闪,不知道怎么了,身子突然一僵,就没有动弹得了。
哪知两人就直接从我的身上,穿透了过去。
我顿时就愣住了,摸了摸我的身子,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好在我自出道以来,啥怪事都有见到过,转念一想,我是实体,被这么穿透而过,那么他们两个,自然就是灵体咯。见到他们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威胁,我的好奇心不由得就浮现了出来,喊了几声王老师,结果两人都置若罔闻,我心中更加确定,知道这只是一场电磁波的表演而已,于是心中淡定,跟在两人后边走去。
走了一段路程,我听到两人在聊天,他们居然在谈论现代文学,这一小截路,从王小波的《我的精神家园》,刚刚说到了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女研究生谈得兴高采烈,而小王老师却只是心不在焉地回应着,放在身后的那只手,时不时地在女研究生的身后晃荡。
他想拉起女研究生的小手儿,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
这纯纯的恋爱,让我不由得回忆起了自己那酸涩懵懂的初恋来。不过小王老师都是二十七八的大好青年了,而那女研究生也足有二十三四岁,从心理到生理,都已然成熟,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拉个小手,至于这么纠结么?
他们两个一看,就应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啊?
我跟在后面,满耳朵都是戚继光、张居正、海瑞这几位大人物的名字,脑子里却不由得回忆起了我在贴吧里面,看到的八卦新闻——据说,据说死去的女研究生暗地里,谈得有一个柏拉图式精神恋爱的神秘男友……
这个小王老师,莫非就是女研究生背后的那个男友吧?
我脑海里立刻把小王老师的表现捋了一遍,发现他本来跟这次事件并无太多关系,然而突然之间,他就硬生生地插了进来,实在是有一点太过于热切了。事物反常,必有妖孽,看来小王老师跟女研究生的死,是逃不脱关系的了。
我跟着走,来到了一个小树林边,那个女研究生正在眉飞色舞地谈论起那刻板而固执的古代官僚海瑞的时候,突然肚中一阵翻腾,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小王老师自然是关切万分,各种嘘寒问暖,问这女孩儿是什么病症,她只说是吃坏了肚子。
两人又谈了一阵,女研究生以两人的关系隐秘为由,推开了小王老师,独自一人离开。
待那女孩儿离开之后,小王老师原本含情脉脉的温和脸上,立刻变了一番模样,有些狰狞,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中那女孩儿残留的香味,然后恶狠狠地说道:“贱人,你就装吧,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到时候……哈哈!”
小王老师露出来猥亵的表情,手不由自主地搓动起下巴的胡须来。
看到小王老师这人后猥琐的一面,我不由得诧异万分,套用后来一句流行的词语,这叫做文艺青年瞬间化身为**丝男,落差太大,叫人伤不起。然而就在我皱起眉头的时候,前面的迷雾一阵模糊,小王老师消失无踪。我顿时傻了眼,冲上前去,手往前面抓,却扑了一个空。
我顿时急了,一阵大喊大叫,感觉周围的景物空旷,与我有着巨大的疏离感,世界太大,又太小,仿佛只有我一个人。
“臭婊子!”
一声大喊,从我的左边传了过来,我扭过头去,正好看到小王老师那扭曲到了极致的脸孔。
我的视线往下移动,看到了他手上拿着一根简单的验孕棒,画面定格到了两道红杠上面。小王老师像个发疯的雄狮子,痛苦的嚎叫道:“啊!你这个臭婊子,整日里一副冰清玉洁的小龙女模样,暗地里,他妈的孩子都怀了几个月了!艹艹艹,我要杀了你!“
小王老师眼睛的晶状体瞪得仿佛要凸出来一般,鼻子里咻咻地喘着气。
我的脑袋发疼,总感觉那个长得像周迅的女研究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疼了一会儿,看见小王老师偷偷摸摸地走进了一个林子里,他焦躁不安地等待了一会儿,女研究生终于出现了,穿着一袭白衣,来到了小王老师的面前,问侨华,怎么约我到这黑咕隆冬的地方来啊,我们出去吧,我怕黑。
小王老师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直勾勾地盯着女研究生的胸口,说小穆,我都知道了。
女研究生疑惑,说你都知道了什么?
小王老师从兜里面掏出了那根验孕棒,说我偷偷地弄到了你的尿液,然后给你做了一个验孕测试。你看到这两道杠了没有,这个结果表明,你怀孕了,你知道么?女研究生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白了起来,她也十分惊恐,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来,喃喃自语地说道:“难怪我最近亲戚没有来,难怪……”
小王老师咽了咽口水,说小穆,我需要你的解释。
女研究生痛苦地抓着头,说侨华,我是一个坏女人,你不要问了。小王老师的脸色顿时狰狞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如果就想要一个答案呢?”女研究生不断地摇头,秀美顺滑的头发左右飞舞,像最美丽的丝绸。
小王老师子在那一瞬间爆发了,猛地抓住了女研究生乌黑的长发,往后一拉,将面前这个女孩子俏丽的脸孔抬起来,对着自己。
女研究生被小王老师这一下弄得惊到了,愤怒地叫道:“王侨华,你想要干什么?”
她的责问,瞬间引爆了小王老师内心中最大的愤怒:“我想干什么?我就想干你……你这个臭婊子,平日里多冰清玉洁啊?老子追了你两年多,你嘴上是答应了,结果手都不给我摸一下。你跟我说你喜欢纯洁的感情,喜欢那种他妈的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我爱你,所以我忍了,无数个寂寞的夜里,我把我对你的爱,交给了我的双手。我是如此忍辱负重,可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我心中的仙女儿,女朋友,居然变成了一个大肚婆,而且跟我却没有一毛钱关系,这太可笑了吧?他们告诉我,你表面冰山美人,暗地里却去坐台,你说我该不该信?”
小王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把女研究生白色的裙子撕得粉碎,然后不顾她的剧烈反抗,开始干起那强人所难的事儿来。
我看不过眼,伸手去阻止,结果捞了个空,这才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无力阻止。
在发泄完兽欲之后,小王老师再一次逼迫女研究生坦白,结果遭到了沉默对待,他一怒之下,将其杀死,然后小心翼翼地收集好“雨衣”和其他的罪证,用浓硫酸,将尸体摧毁……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一阵黑暗,前方薄雾朦胧,一个穿着白裙、面目不清的女人在我面前,幽幽地说道:“陆左,好久不见了……”
第九章绝境之最大的王
当听到这个女人叫到我的名字,并且在我前方四五米处站定的时候,习惯了被当作空气人的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能够感知到,并且还认识我。我盯着她瞧,白衣长发,脸庞模糊,但从这身材气质上来看,正是刚才被硫酸毁尸的女研究生,穆昕宇。
很多时候,鬼魂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总是喜欢以自己临死前的惨状示人。
不知道是想以此吓人,还是维持这种形态,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我看着硫酸泼面过后的白衣女人,心中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好奇。
最开始看到她的照片之时,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被放在了某个角落,刻意翻,却找不到。
而如今她叫起我的名字,像老熟人一样跟我说“好久不见”的时候,这种感觉终于可以确认。
没有人可以帮我,我惟有沉下心来,深呼吸,然后平静地问道:“我们认识?”
白衣女人叹了一下气,低头,一袭长发水一样地流下来,迷雾中,看不见她的表情。好一会儿,她才轻轻说道:“故人相见不相识,人生总是如此悲哀。去年一别,花开花落已有两载。当日在凤凰城里,沱河江边,昕宇亲眼见先生吩咐乡民,焚烧邪物,当时还将信将疑,至如今,香消玉殒,身死成灰,这才知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不知道,只是因为我们太过于渺小了……”
我浑身一震,回想起我在湘西凤凰,去找寻炼尸人地翻天的时候,曾经跟三个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而其中的一位,似乎长相颇为美丽,让我也不由得心动了一下下……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小穆?”
白衣女人点头,说我是小穆,相隔两年,先生倒是还记得我,并没有把我当成陌路人。
我讪讪地笑,说相逢即是有缘,怎么能淡忘?只是当年在凤凰古城,神仙美地,匆匆一别之后,便再无联系,彼此都把对方当作人生风景里的一过客,却没成想到,我们在某年某月某一日,竟然会以这等方式见面。至如今,我们阴阳相隔,人鬼殊途,回想起来,倒是有不胜唏嘘之感——不用叫我先生,你我年纪相仿,叫我一声陆左,彼此相处,也还算惬意。
我知道小穆作为一个文艺女青年,喜欢装腔作势说话的调调,故而说话起来,刻意文绉绉的。
果然,她的态度和善了许多,跟我聊了几句离别,不过总是忍不住地叹气,顾影自怜。
见她这一副凄惨的模样,我忍不住劝说,说你的遭遇,通过刚才的那投影,我已然知晓,天理昭昭,王侨华作为杀人凶手,自然应当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会尽力推动这件事情的;而你,人鬼殊途,不如早些魂归幽府,得享安宁,也好过每月初一十五,挨那九幽深渊吹抵而来的阴风洗涤,受莫大痛苦。
小穆听到我这句话,身子顿时一僵,抬起头来,顺滑的黑发往两边散落,露出一张红白肌肉翻滚的鬼脸来,一双眼睛黑黢黢,空泛,颤抖着说:“我何尝不想得享安宁,但是我的仇人没死,心中有恨,便是到了幽府,到了那十八层地狱里,也暝不了目!我要我所有的仇人都死去,痛苦而绝望地死去,这个时候的我,才能够开心……”
我被她疯狂的笑意吓得后退一步,喃喃自语地说道:“所有的……仇人?”
小穆肆意地大笑着,十几秒后,突然骤然而止,直勾勾地看着我,说对,所有的仇人。我穆昕宇生前孤芳自赏、顾影自怜,总是生活在别人的圈子之外,不过我却没想到我死了,居然还能够发掘到这学院里最大的秘密,我终于明白,只有拥有了力量,拥有了权力,才能够自在。我自己的仇怨,永远不会寄期望于别人的手上,我要自己处理,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学院里最大的秘密?
我感觉抓到了一些重点,见她的意识似乎给仇恨和阴风给腐蚀,成了怨气冲天的魂灵,身无长物的我惟有小心翼翼地问道:“害你的人,除了王侨华,还有谁么?”
小穆的脸阴沉下来——一坨烂肉自然看不出个究竟,但是我却分明能够感受到她情绪里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意。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你真的以为我平日里,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摇头,说当然不是。她说那你知道我这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么?
我摇头,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呢?这个事情,应该还是要问你吧?她呵呵冷笑一阵,往前走一步,说我也不知道。我一愣,说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小穆扭过头去,四处看了一下,手一招,便见到一个头颅破裂、脸露白浆的男人,从远处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这个男人光着膀子,穿着一件黑色大裤衩,浑身都留着红色的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下来。从脸上辨认不出,但是我却知道这个男人,正是那个跳楼身亡的林陌。
小穆笑了,咧开嘴,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她走到跟前去,一把拽住林陌,然后推倒在地上,使劲儿地踩。我这才发现她穿着一对红色的高跟鞋,那高跟就像尖锐锋利的刀子,将林陌踩得遍体鳞伤,像野兽一般嘶嚎,然而他却不敢反抗,而是瑟瑟发抖的恐惧着。
我心中立刻联想起来,这两起案件里面,应该是有一些联系的,不然小穆为何谁也没找,就找上他们了呢。
果然,小穆咬着牙,满怀恨意地说道:“这个家伙,还有他的助手杨奕,以及另外两个毕了业的家伙,就是他们四个,利用玩笔仙的机会,使用了手段,迷迷糊糊,就将我和冬冬给奸污了。四个人啊,我怎么可能知道,哪个是孩子的父亲?陆左,你说要是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我的眼睛瞪得滚圆——我当日就感觉这里面定有蹊跷,但是却没有想到是这一回事。
我艹,林陌、杨奕他们这个灵学研究会,定然是知道一些小法门,比如催眠的诀窍,然后利用这东西,来迷惑同玩的女性,而小穆,则应该就是这场游戏的受害者。
如此说来,小穆死得真冤,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小王老师的事情,她仅仅只是被一群畜牲给侵害了。
这是一场罪恶,但是应该给它负责的,绝对不是一个柔弱的女生。
我迟疑地问道:“林陌他们是有罪过,你要报复,我自然也不会管你,但是陆婧、车宏保、杨紫汐、胡雪倩这四个人,却都是大一的新生,跟你无怨无仇,并不因果,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呢?”
小穆很奇怪地问道:“我这是在提醒大家呀,让所有人都小心,每一个玩笔仙游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个事情,能够告诉所有人,防止更多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不受伤害。有的时候,牺牲几个人的利益,换取更多人的幸福和安宁,难道不应该么?这就是富有特色的集体主义啊!”
我无语了,这人一旦做了鬼,思维跟普通人相比,果然完全就是两回事。
至少,生命在它们的眼里,已经不值得尊敬了。
小穆一步一步地走近我,话语开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其实,我现在并不恨了,我现在很快乐,你知道么?拥有力量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仓央嘉措说过,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我现在的感觉便是,在我的地盘里,我是这天地间的所有者,你们都得听从我的。收集大量的灵魂,我甚至可以重生,回这个阳光照耀的世界,所以,你愿意为我而死么?”
听到小穆的话语,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我面前的,并不是凤凰古城中的美女旅客小穆,而是一个满怀怨气的恶鬼。人性都已经扭曲成了怨毒,她哪里是在让我做判决,而是在温水煮青蛙呢。
一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我转头就跑,朝着远处跑去。
前路广阔,我一口气跑了上百米,从小树林,跑到了一栋宿舍楼的边缘。四下都是漆黑一片,只有远处有三两盏模糊昏暗的灯光,那宿舍楼黑窟窿冬的,一点儿亮光都没有。我顺着台阶往上跑,没走几步,前面黑影一闪,小穆出现在我的面前,白色飞舞,衣袂飘飘,肆意地大笑着:“我跟你说过,在这个世界里,我是最大的王!谁也逃脱不了的,哈哈……”
我大惊,往回退去,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一双手,将我的脖子紧紧掐住。我勉力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烂稀巴的头颅,朝我撞来。我这身体脆弱,本来就跑得腰酸腿软,这样一掐住,更是痛苦,不过危机关头,我还是拼力挣脱开来,又跑了几步,腰眼就被一脚踹中,腾云驾雾地飞了起来。
还在空中,我就被小穆一把揪住,修长的指甲高高扬起。
我使劲儿挣扎,但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小穆附在我的耳朵边,轻轻说道:“别恨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去死吧……”她那尖锐的指甲,朝着我的脖子处划来,眼看我就要身首异处了,心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绝境中的我高声大叫起来:“有请金蚕蛊大人现身!”
第十章金蚕之国王归来
刹那间,小穆尖利的指甲陡然一长,已然划到了我的脖子处,有短剑的锋芒透出。
在我即将身陨魂消的关键时刻,小腹脐下二寸四分,下丹田的位置,突然有一股灼热发烫的气劲,咕噜咕噜地滚冒而出。这气感一经出现,便如同大堤溃坝,山河翻涌,黄河壶口的瀑布有多磅礴,它便有多磅礴——霎那间,我浑身的热流激荡,全身仿佛浸润了三温暖,缠绕在我身上近半年的阴寒,弹指间,立刻被驱赶到了爪洼岛去,再无影踪。
陷入了死亡阴影中的我,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久违的力量,重回身体中。
啊、啊、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地放声长啸起来,感觉浑身的骨骼,都在霹雳咔嚓地响动,足踏大地,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地底狂涌而来。小穆的指间如磨制尖锐的刀锋,然而并不能够割裂我的皮肤,将里面鲜嫩的肌肉,和炽热的鲜血给弄出来。
因为在这指甲和我的皮肤之间,有一道灿烂的金色光芒,挡在了那里。
我的背部重重跌落在了地上,看到久违了的肥虫子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半空中。只见它的身体似乎更加肥硕了,比我大姆指还粗了一大圈,两对薄薄蝉翼,软如蚕丝,刚如刀锋,身躯一截一截,流光溢彩,闪现着黯淡的金色,低调且奢华,两侧的皮肤上面都有眼睛一般的图纹,栩栩如生,你盯着它,仿佛每一只眼睛都是活的,炯炯有神反地盯着你,能够看透人心中一般。
总之,肥虫子此次苏醒,有两个最大的变化。
第一是周身的瞳孔花纹,栩栩如生,充满魔力;第二,是那肥硕的身体周围,有着淡淡的金色氤氲,这氤氲乍看一团迷雾,然而细看,却如同牛毛的针芒,充斥着古怪的力量。
肥虫子一出现,便朝着小穆的身子里钻去。这白衣长发的女鬼尖叫着,往后飘飞而去。她似乎对肥虫子周身这暗金色的氤氲十分忌惮,手一挥,两道蜿蜒游龙一般的黑雾,从地上冒出来,朝着肥虫子席卷而去。
天地都黯淡下来,肥虫子就如同宇宙星空中,唯一的太阳,闪耀着华贵的光彩,那两道黑雾幻化成了其状如蛇的鸟物,四翼、六目、六足,其鸣自詨,带着恒古的气息,朝着肥虫子抓去。
肥虫子伸缩躯体,转身看来,黑豆子小眼睛里,流露出了狡黠的光芒,在我目光所不及的一霎那,它电射而过,一道复杂之极的飞行线路蜿蜒盘桓,绚烂如烟花绽放。须臾之后,那黑雾幻化得很牛波伊的古怪生物,顿时土崩瓦解,崩溃成了一道道散落漂浮的黑色柳絮,四处散开。
小穆像被人摸了屁股一般尖叫着,双手挥舞,无数黑气如利箭,朝着肥虫子射去。
我双手撑地,正准备爬起来,突然感到地面震动,转头看去,只见林陌变成了姚明老兄的高度,朝着我大步踏来。这家伙脑袋碎了一大半,满目狰狞,半张着嘴,里面全部是破碎的烂牙,口中“嗬嗬”地吼叫着,像电影里面的怪兽金刚。
我想起来了,小穆说过,在她的世界里,她便是这里的王。
所以任何奇怪的事情,都变得正常无比。
我未经思考,就准备逃开,然而双手撑地,久违的力量开始涌进我的双臂中来。我下意识地将这股力量化作热流,按照山阁老留于地穴石府中的心法,一路走阳脉之海,一路沉阴脉之海,最后一路,行偏门足阳内经,顿时全身通畅,感觉那枯竭的经脉中,如同夏日里被灌溉的田野,滋润无比,于是稍一翻身,鲤鱼打挺,猛然站了起来。
林陌已然冲到了我的跟前,身影如山,巨大的拳头从天而降,朝着我猛力砸来。
我头一偏,躲过这一拳,感觉身体仍然有些停滞,并不是很活泛。不过这也差不多够了,我蹲在地上,一个扫堂腿,正好将面前这个小巨人的脚给绊到。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林陌一点儿也不重,一扫即飞,漂浮于空中,一阵黑气萦绕。
我暗骂一声艹,这个家伙本身就是个被拘了的阴鬼,自然不会和他的外表那般刚猛。我那阳脉之海的热流回馈,遁入双手之上,顿时熟悉的恶魔巫手一片莹蓝,霎那间有力量充盈。我激动无比,时隔半年,形同废人的我,又重新掌握了对灵体专克的恶魔巫手。
看着手掌上面浮现出来的几个熟悉符文,或者希望,或者毁灭,它们代表着我陆左真正掌握着的力量。我顿时信心满满,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当头就是一把抓。
这一抓,隐藏了诸多的奥妙,集合了九阴白骨抓、鹰爪功、抓奶龙爪手等等至高武学于一身,便是林陌这新晋鬼物也识破不得里间的变化,顿时被我一把抓住了脚踝,接着我奋力一扯,将这高高在上的鬼物一把拉到了地面上来,摔倒在地,一通猛踩。
可怜林陌这偌大鬼物,姚明哥的身高,一旦被我抓住脚脖子,源源不断的热力涌入它的体内,竟然连反抗之力都没有,任我敲打。
烙铁烫牛油,须臾之间,林陌被烫得整个身子都开始消融,神魂不稳,摇摇欲坠,有即刻灰飞烟灭的迹象。林陌这边差不多已经解决,我这才有精力去观察金蚕蛊的表现。这一看不要紧,吓了我一大跳,只见我头顶的天空,无数羽翼飞舞盘旋,诸多鸟物呱噪,不断朝着金光闪耀的肥虫子,疾扑而下。
然而面对这样的攻击,肥虫子显得格外淡定,它周身氤氲,那些针毫般的细线开始延长出来,化作了随风飘扬的柳枝,四处扩散。
这场景十分漂亮,本来只是一点亮光的肥虫子,在转瞬之间,变成了蒲公英一样的大花朵儿。
那些飞扑而下的怪鸟,被这丝线给紧紧缠住了最富有攻击力的鸟喙和爪子,顿时就变成了跟海绵宝宝一般无害;扑来的鸟儿多了,便是鸟挤鸟、肉挨肉,轰然一下,比人还高的一大团鸟儿群体跌落在地上,无数羽絮飞扬。
小穆悬浮在我左侧七八米处,此刻的她已然恢复了美丽的容颜,就仿佛放大版的周迅一般,她惊恐地指着地上那一堆翻腾的鸟儿,问道:“这、这是什么玩意,为什么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这不可能啊,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是上帝,怎么会有超脱于我力量的存在呢?”
我张望了一下四周,看到宿舍楼、走道、校园和我跟前的台阶,早在我刚才和林陌打斗的时候,就已然消失不见了,便知道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而此处,正好被小穆给盘踞了,所以死去不到三个月的她,才会显得如此厉害。
这就是她口中所谓学院的秘密吧,想来她也是有大机缘的鬼物,不然哪里能够如此幸运。
我感觉手上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放手一捏,林陌带着怨毒和惊恐,烟消云散。拍拍手,我一脸诚恳地对小穆说道:“小穆,你的仇怨,我会帮你伸张的,而你,还是早日回归幽府,不要再害人了,可以么?”
小穆猛然摇头,尖叫道:“不!我是这里的王,我要永生,与天地同寿,我怎么会败给你,你去死吧,去死……”
她的身子突然变得浓烟滚滚,无数红光冲她的身体里面喷薄而出,朝着我袭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地上那一大堆扁毛畜牲轰然散乱飞出,一道金光朝着小穆的心口飞去,我看到在那个地方,白嫩的乳沟之上,有一根黄金之色的项链。
我刚刚来得及抬头,还没有看得仔细,便见到天地都为之一震,周边的景物都化作了碎片,空间如同破碎的玻璃,哗啦啦,包括我的身子,都化作了六棱形的碎片光芒,充斥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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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陆左哥醒了……”
“是么,臭流氓醒过来了啊?”
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耳朵边有几声惊喜的声音,睁开眼睛,只见一张美丽而精致的脸孔出现在我面前,是雪瑞,一脸小紧张的她擦了一把汗水,双手犹自结着复杂的手印,而旁边轰隆隆地响,我站起身来,只见小妖已然把这房间的地板砖都掀开了大半,露出铺垫着的水银槽。
我站起身来,感觉浑身酸痛,汗出如浆,后心风儿飕飕的,透心凉,再看旁边,除了我、雪瑞和小妖之外,所有人或趴或躺,全部都陷入了昏迷之中。无尽的疲倦如同潮水,朝我席卷而来,而朵朵则呼唤着陆左哥哥,冲上来抱着我的手臂,急得直哭。
我看着左右的一切,恍然若失,喃喃自语:“这只是一场梦么?只是一场梦啊……”
突然之间,一种极度的思恋情绪,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金蚕蛊,你这死肥虫子,你丫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拉着我胳膊的朵朵看着我眼角有泪水滑落,不由得愣住了,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陆左哥哥,你哭什么?不是应该要高兴的么?我讶异,问为什么要高兴?
看!——朵朵伸出手,指向下方,我低头看去,只见金光萌动的肥虫子,正叼着一只指甲般大小、状如水龟的青黑色甲壳虫,出现在我的眼帘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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